第842章 第八四〇章 女御军(2/2)
副将阮素娟惊慌道:「达摩将军擅自行动,恐是——叛逃!」
征舜燕一声冷哼,未置可否。
「她既要自寻生路,也正好为我军主力断尾成掩。战象在前,明军必将扑其而去,我等得以全身而退。」她语气冷然,眼神深沉。
演州东南平原,残阳如血。高棉女军与战象杂处于沼泽交错的低地中,疲惫不堪的战象彷佛亦知主队已远,神情暴躁、步伐混乱。达摩跋提望着远处烟尘滚滚,心中升起一丝不安。
「她们不会追我吧……我已远离主战场,况且……她们从未近战破象。」
正当她思忖时,林中一声嘹亮号角响起,数百名身披明军铠甲、马踏红花战旗的百花五营女骑兵如旋风席卷而来。领军者一骑当先,双手持剑,策马如飞,杀意凌厉。
晏贞姑,眼如寒星,双手长剑在火光中划出两道冷芒,直取象腹之下。
「高棉女将也妄图叛军求生?留下命来!」
战马冲阵,火铳未响,却是白刃交锋。晏贞姑以双手长剑专破象索与皮带,数头战象甫被断带,惊嘶后便横冲直撞,自乱阵形。她麾下女兵无不以命搏命,骑兵在象足间翻飞搏杀,如鹰击原野,乱象中开血路。
达摩跋提大惊失色:「她们敢近战!?这不是她们的战术!」
她错了。
明军的百花营并非摆设花瓶,早已历经数战,不止于火铳骚扰,更可于乱阵中斩将夺旗。今日,晏贞姑为断敌后路而来,志不在擒,而在灭。
高棉战象群节节崩溃,象背女军坠地惨叫不断。达摩跋提急欲夺路而逃,却被晏贞姑一骑拦截,双剑交锋数合,达摩跋提终被斩落马下,剑刃横颈,血溅当场。
数刻后,尘埃渐息,血雾弥漫。
百花五营只余五成兵力,却尸山血海地横扫了整支高棉象兵。
晏贞姑策马而立,注视远方山口烟尘。她知征舜燕的主力已逃入山中,短时难以追击。
不久后,种鱼儿亦率四营赶至,见战场遗骸与断象残尸,不禁黯然。
「还是让她逃了……」
晏贞姑拭剑,低声道:「但她失了象兵与盟军,越军已无力南下。」
种鱼儿点头:「今日之战,破象于原野,擒将于林泽。交州之地,终于稳了。」
演州平原,泥泞蒸腾。天尚未黑,乌云压顶,彷佛整片天地都随着战火而低垂。种鱼儿策马立于丘顶,远望征舜燕残部于溪涧与密林间艰难溃逃,心如刀割。
「只差一步……只差一步便能全歼她们……」
她身后,百花四营与五营满目疮痍,女兵衣甲斑斑,战马嘶鸣如泣,泥水裹住铜轮,火铳的燧石早已失灵,一名女兵跪地猛击火药罐却徒劳无功。
晏贞姑满面泥水,快步而来:「鱼儿姐,天不助我。火铳全哑,马陷泥沼,再追,会反被她设伏。」
种鱼儿捏紧拳头,咬唇低吼:「她们只剩残兵!若让她躲入清化山林,再想扫荡……便难了!」
轰隆一声雷霆乍起,大雨如倾泻银瓶,将战场洗成一片泥泞。女军整列齐声高呼帐号,战鼓被雨打得沉闷如悼歌。
前线斥候奔来:「征舜燕已入清化府边界,山道难行,我军马足无法再追。」
种鱼儿紧紧攥着马鞭,湿发贴在额前,她望向远方林雾中那一丝隐约的旗影,一动不动。
而此刻,逃入山中的征舜燕披着破布,头盔早失,面容憔悴,却双眼依旧犀利。她望着满山雷雨,一声苦笑。
「天佑我交趾……」
阮素娟低声问:「将军,我等……是否真的逃过一劫?」
征舜燕低声道:「不过是躲过一次围杀。南三州失,驩州失,演州不保,连高棉盟军亦尽覆,我们已无退路。此一仗,非死即战。」
她转身望向身后仅余的数千兵将,数名高棉女军与越女军并肩而立,目光倔强,眼底却难掩疲惫。
「待雨歇,我自当带诸君再战。」
大雨三日不止,驩州与清化间道路崩溃,溪涧暴涨。种鱼儿立于演州滨河高地,望着整个沼泽如洪荒般吞没追击路线,终于低声道:
「此战至此……告一段落了。」
晏贞姑站在她身旁,轻声补上一句:「但交趾不死,战火未熄。清化山林,将是另一场血与火的试炼。」
两人并马立于残阳之下,远处演水蜿蜒入林,血色残光映于波心,天地静默。驩州之役,终于接近尾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