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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 重新长一颗心出来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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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天,莫非他们以为,如此这般装傻充愣下去,女儿就会忘了他们之前的承诺?”

“呵呵,你再猜不到的。因本来就不信,她从头至尾没去开口。然而,笃定女儿不会计较的时候,什么跑腿办事,看病延医,家宅修葺,又无一例外地想起使唤这个‘老大’了——儿子金贵到四体不勤,剩下的女儿们选择远嫁,避之则吉——说来也奇了,人家气焰不减反增,仍然理直气壮地要她出钱出力,背负那些没完没了兼与他们利益攸关的大事小情。”

“哎呀又来,人心不足,谈何内疚心虚!那……吴大婶到底管没管?”少妍强忍着自已的暴脾气,脸色转为相当阴郁。

“咱们矜贵的大姑娘真想知道?”王氏斜睨了女儿一眼。

“啊,还是算了。”少妍登时颓然,打心眼儿里不想再听下去了。

设身处地,揣度吴大婶心境之悲凉,铁定已臻天地苍茫、无以复加的虚无境界。

吃相如此难看,全因精明过头。居然有这样的父母,信心十足地把女儿当傻瓜撮哄,全然料不到,在原本一心一意敬着他们的孩子看来,自已活脱变成了上蹿下跳的蹩脚丑角儿。

一种深深的可悲迫得少妍努力吸气,想要甩脱那恶心反胃的异样感。

“不学礼,无以立。无论人在什么年纪,都须谨记慎行。你阿翁阿婆常常教导子弟,孝慈之礼,仅仅着意于面上的揖让进退、修饰言行是远远不够的,应就琐细仪轨由浅入深,逐渐体认到礼事的根本要义,对上的尊崇孝敬,对下的慈爱抚育,是顺礼而行的两面,缺一皆不成礼,不过沦为借着突显一面来满足个人私欲罢了,同修已安人的君子正道相去甚远矣。

(“不学礼,无以立”句:出自《论语·季氏篇第十六》,大意是学礼则品节详明,德性坚定,故能立。礼乃立身之本,如果不能做好,尽管道貌岸然,也只是个有缺陷的人。清曾国藩也说过:“先王之道,所谓修已治人,经纬万汇者何归乎?亦曰礼而已矣。”即是说小到个人修养,大到治国平天下,无不包含在礼中,由此可知礼的内涵外用,真是无所不备。 )

少妍立马想起了子献之前的“吃人”论调,想来是有其母必有其子,又不停地点着头:“果然,天性纯良的吴大婶后知后觉,是个可怜的女儿,这一切放到任何人身上,最后只会是无穷的悲哀,哀莫大于心死。”

“这便是你有点门缝里看人,把她给看扁了。其实,死心个一回半回的也没什么好怕,不妨从旧败的灰烬中重新长一颗心出来,唯有清明而坚毅的心,有力气打破以往幻象,从此脚踏实地,风雨无惧。像你吴大婶呀,别人都觉着气数已尽,准备踩到她奄奄一息下去,索性吃干抹净最合心意,可她偏不,非要扎挣起身,更壮声势,恢复元气不说,还生龙活虎地一展长才,竟比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!你说,此等样人,怎不叫人钦佩!言传身教,对孩子们而言亦是好事,昂然立世,总胜过机关算尽。”

原来如此,这才是母亲的长篇闲话下来,实实在在想说给女儿领悟的道理了。

少妍心领神会,再度振作,思绪万千。

是啊,“明器俑者”造得再像个真人,心也是死的,不如重新长一颗自已的心,方可活转过来,劫后重生,再世为人。

自已不过旁观,其间的悲凉哀伤,唯有当事者有切肤感受。想到仅凭一已之力,从往日阴暗泥沼里独自爬出,并重又迈开脚步的吴大婶,她心中猛然一阵绞痛,再世为人的身后,是否都有无法言喻,难以倾吐的伤怀?试问,要是就此止步关隘,不再向前,人又如何“活得像个人”,可见在人心之中,潜藏着绝对不可小觑的强大意志。

王氏之所以对好友推崇备至,实因娘家待她也是如出一辙,使唤起女儿来可谓气吞万里如虎。可能认为她嫁得颇为称心,性情良善,更好压制,每每为别的子女们的难处推搪起来,总是那不新鲜的老几样——他们事忙,他们有病,他们有孩子,他们住得远,他们年纪大了,他们年纪太小……横竖他们有的王氏全没有,睁大了眼大放厥词量你不忍反驳,显而易见,自已都懒怠信,仍一味不厌其烦,说了又说,最奇葩的是,这女儿累个贼死,充其量落一个份属应当,唯有你当。

其实,旁的几个加起来也没有王氏一个人三灾八难的病痛多,他们的孩子宝贝到必须接来家中亲自喂养,自已的子献同少妍大概是见风就会长的,从来不见有人稍表关切,他们住的是远了些,那还不至于阻隔尽孝到回不来的程度,说到底还不是两边默契一致地舍不得——一边舍不得劳累,另一边也舍不得这边劳累。

果然,敲着锣也叫不醒一屋子装睡的,个个精刮无比,揣着明白装糊涂,王氏思及此处,唯余叹息。

啥也不说了,不招人待见,没有人顾惜,实情真相很难接受吗?不见得,接受下来也没啥大不了,以后该做什么做什么,要紧的是,这份钝刀子割人的活生生遭罪啊,千千万万要在她处狠狠铡断,不能阴魂不散地经由少妍再传下去了。

“没有人应该天经地义地为你付出一切,反之亦然。”王氏探出身子,在女儿手上拍了拍,殷殷嘱咐,“学会释怀过往,内心清明,无所挂碍,便可一往无前地迈向全新的天与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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