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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精神群友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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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”

谢忱凶恶地瞪了他一眼,再次重申:“我没紧张!”

谢忱直觉自己也没有翻第37场翻了很多遍,谁知他重新拿起自己的剧本,一打开就是第37场——正是因为经常翻开这一页,所以再次打开剧本时总是会很容易翻到这一页。

这一页他没写注解,只在页边空白处画了一只奇丑无比的乌龟。

乌龟虽然丑,但画得特别精细,连龟壳的纹路都画得十分复杂。

说明画这乌龟的人在这一页停留的时间很长,至少不比其他页停留的时间短。

邵沉好笑地看着他:“今天的戏只拍到我们相遇。”

“所以你不用那么——”邵沉注意到谢忱的脸色,及时更改了用词,“未雨绸缪。”

“你就回想我们第一次相遇,用那个状态演就行了。”

邵沉想起什么,突然问道:“你那时在想什么?”

“谁记得?”谢忱瞥他一眼,不假思索地回,“估计是在想怎么弄死你。”

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还是“谢忱”,是个没觉醒自我意识的恶毒反派,反派的心思特别好猜,无非就是想方设法给主角找事。

邵沉的语气略带遗憾,“哦,这样。”

-

经由邵沉这么一打岔,谢忱干脆把那个梦抛到脑后,整个人状态正常了许多。

二十分钟后,王海晏重新张罗着开始拍摄。

《红A》是现代架空背景,故事的起点是一个奇怪的现象:人们发现,同性恋的左侧锁骨末端,会出现一个鲜红的字母“A”。

对于这个现象,人们众说纷纭。最后人们普遍认为这是一种罪证,刺在锁骨上的字母“A”被认定是“通奸罪”的缩写,这是神的惩罚。

自此“清除计划”甚嚣尘上,当局认定所有身上带有红色字母“A”的人都是异端,必须予以清除。

今天拍的这场戏,是两个主角第一次相遇的场景。

谢忱饰演的角色名叫江霭,是一名医生。

电影里两个主角的初遇并不美妙,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些针锋相对。

开头是一段长镜头,邵沉饰演的角色,秦岸,正在被追杀。他一手捂着腹部,血从他的指缝间洇出来。仓皇之下,他翻进一家私人医院,劫持了专家诊室。

“嘘,”秦岸一只手掩住江霭的唇,语气玩笑似的,却没收敛力道,“别出声。”

他闯进来的这个地方是家私人医院,这里所有的一切都造价昂贵,空气里也没有寻常医院的消毒水气息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神的淡香。与外面的危险相比,这里像另一个天堂。

就像这个医生。

江霭相貌极佳,脸上没什么表情,如同一块冰冷的玉石,美得不似凡物。他穿着白大褂,里面的衬衫扣得整整齐齐,衬得身姿笔挺,漂亮又禁欲,让人忍不住遐想,倘若这块玉石剖开来,是否还会是现在这副干净的模样。

秦岸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江霭左肩,那里被遮得严严实实,压根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光景。

这医生看着冷淡又无趣,至少表面上是个正常人。至于内里——秦岸的目光从他的下颔线落到颈侧,变得饶有兴味起来。

他的直觉告诉他,这是同类。

医生是个聪明人,眼下境遇对他极为不利,这位不速之客显然是个危险分子,他看着像个随心所欲的性子,一个微小的契机就可能致使他出手拧断别人的脖子。

所以江霭跟他谈条件。

“你受伤了。”江霭冷静地说,“我可以帮你处理伤口。前提是结束后必须放我走。——你放心,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的行踪。”

秦岸打量着江霭的侧脸,忽而笑了笑:“可以。”

江霭公事公办地解开他的衣服扣子,露出里面的伤口。

伤口在腹部,他却从上往下地把每一颗扣子都解开了。

像是想要求证什么似的,江霭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拨开他的衣领,只见他左侧锁骨末端,赫然印着一个鲜红的字母,A。

“你是红A。”

红A,他们都这样称呼异端。

秦岸咧开嘴笑了笑,没有否认,也不像其他异端一样会仓皇掩饰自己身上的红A。他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倚着检查台的边沿坐,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江霭举报到上面去。

“对啊。”

江霭盯着他锁骨末端的红色字母看,眼神晦暗不明。

“这样看着我,让我怎么办好?”秦岸眉眼含笑,说出来的话却极尽残忍,“现在你知道了我身上最大的秘密——把你这双漂亮的眼睛挖出来?”

江霭并不是“清除计划”的极端拥趸,在他看来这些都与他无关。他的指尖稍稍往下按,直到触碰到那个小小的红字“A”。

触感和正常的肌肤相比没有什么不同。

他抬头看向秦岸,此人长了一张足够迷人的脸,属于丢在人堆里就会有无数男男女女上来搭讪的类型。

他们视线交汇时,江霭微微怔了怔,手指仍然停留在那个红色的“A”上。

对视之际,秦岸才彻底笑出声来:“开玩笑的。”

眼见着江霭的手还停在自己锁骨上,没有往下挪的意思,于是秦岸虚握住江霭的手腕,抓着他的手往下移,直到那只手碰到鲜血淋漓的伤口才堪堪停下。

“伤口在这里,医生。”

谢忱微微睁大眼睛,他的指尖猝不及防地触碰到邵沉温热的肌肤,漂亮的腹肌线条在他指尖下方延展。

镜头在这里戛然而止,导演终于喊了“卡”。

谢忱不禁又想起昨天的梦。

他赶紧抽回手,用力地捻了捻手指,想要把上面残留的余温搓掉。

可手上的温度下去了,脸上的温度却怎么都下不去。

谢忱尴尬不已,他是真没演过这种的,他也不知道他的反应会这么……显眼。

趁着没人注意,他绷着脸走到另一边去,找个角落自行降温。

忽然一只手轻轻贴了贴他的脸。

“好红。”

是邵沉的手。

“……”

邵沉盯着他那比脸还红一倍的耳朵尖,声音里带点儿似是而非的疑惑:“被脱衣服的好像是我?你脸红什么。”

“人脸不都是红的?”谢忱啪地一下打开他的手,恼羞成怒地反驳他,“你脸是绿的?”

他还煞有其事地解释了一句:“我是热的。”

接着又恶狠狠地说:“站远点,挡我风了。”

-

王海晏是个极端的完美主义者,经常一条戏要拍十几遍,很快半天就过去了。

好不容易下了戏,谢忱刚放松一点,忽然一道惊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:

“谢忱?好巧,你也在这里?”

这声音相当耳熟,似乎前不久就听过。谢忱偏头一看,一个人横冲直撞地闯入他的眼帘。

——阮,恒,瑞。

此人是谢忱危险列表中的一级人物,谢忱整个人都警觉起来,下意识地挪动脚步,换了个位置站,将身后邵沉的身影遮去大半。

“我还以为你没当上男三就不会来剧组了呢,没想到你直接升级成男二了。”

阮恒瑞这个粗神经根本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,高高兴兴地像条傻狗一样跑过来,“再次见到你真好,家人!”

谢忱听到这个称呼身体霎时僵硬了,不久前他刚把群名改成“相亲相爱一家人”,阮恒瑞这称呼真是够与时俱进的。

谢忱没好气地道:“叫谁?别乱攀亲戚。”

众所周知猫和狗的沟通体系完全不同,阮恒瑞自动免疫掉谢忱话语中的刺,继续快乐摇尾巴:

“哦对,忘记跟你解释了,我们群主把群名改成‘相亲相爱一家人’了,意思就是大家有共同讨厌的人,就是一家人!”

“……”不是这意思,谢谢。

谢忱可没忘记主角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,要是阮恒瑞再嚷大声点让主角知道有这么个群存在,指不定明天他就被一锅端然后打包送进监狱了!

“关我屁事?”谢忱强调道,“我又不在群里。”

阮恒瑞摆摆手表示没关系,又说:“那有什么?只要你也讨厌……就那个谁,懂的都懂,你就是我们的精神群友,我们就是一家人。”

……谁要做什么鬼精神群友啊。

谢忱生平第一次因为傻狗感到头痛,他揉了揉眉心,“……你还是回家继承煤矿吧。”

“对了,邵沉呢?他是不是没来?耍大牌是不是?看不起你是不是?”阮恒瑞左右望了望,确实没发现邵沉的身影。他一脸兴奋,就像抓住了什么小辫子,沾沾自喜地说,“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?给点。”

谢忱正想让他吃饱了撑着就找点事干,结果突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。

“找我有事?”

邵沉从谢忱身后走出来。

短短四个字让谢忱心里的警报值飙到满点,他抢在阮恒瑞开口之前说:“他没事。”

阮恒瑞:“卧槽,我——”

“我什么,你剧本背熟了吗?”谢忱一个人抢完了所有的话,决不让阮恒瑞有开口的机会,“第三页第46行那句台词是什么?”

阮恒瑞突然被提问,像极了上课前被突击检查作业完成情况的学生,一时间有点恍惚:“第三页第46行……”

谢忱强行将阮恒瑞打发走,用教导主任的语气冷酷地说:“还不去背?这都不记得还不如回家继承煤矿。”

阮恒瑞迷迷糊糊地被他推走,拿起剧本认真背诵的时候才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:不对啊,第三页第46行,这他妈不是他的台词啊。

邵沉在旁边感觉像是目睹了一整场动物园大战,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,今天的小少爷比平时脾气更甚,推走阮恒瑞的动作又快又急,生怕晚了一秒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。

“他怎么惹到你了?”邵沉问。

“听他说话烦。”

邵沉挑了挑眉,不会是因为刚刚那个人准备跟他说话吧。

谢忱决定从根源上掐断他们未来可能的私下联系,强硬地颁布了紧急禁止条令:“你离他远点,最好一句话都别说。”

邵沉全程没参与他们的互动,却莫名其妙得了个禁止令,有些好笑地道:“小少爷,我好像还不认识他。”

邵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猫骑脸了,猫爪子刚好搭在他的咽喉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威胁他再跟别的动物玩就要让他好看。

“不认识更好。”谢忱嫌弃地评价阮恒瑞,“跟条哈士奇似的,迟早把整个剧组都拆了。”

邵沉不置可否地耸耸肩。

你的爪子可比哈士奇锋利多了。

-

《红A》的拍摄片场在市郊,位置偏远,从市区来回要三个小时车程,所以剧组在片场附近找了一家距离比较近的酒店,包下了其中的一层。

剧组经费有限,包下的这家酒店条件算不上很好,甚至是有些破落。不过这是方圆百里离片场最近的一个酒店了,所以即使谢忱娇贵又认床,也只能选择将就。

谢忱拍了一天的戏,他的工作量从来没有这么大过,这会儿累得不行,只想躺在床上瘫一会儿。

没躺多久李三思就过来敲门:“哥,我买了点宵夜,你吃吗?”

李三思说的“宵夜”这两个字好像一下子触发了什么机关,谢忱刚打开门,就见一个黑色身影狂奔而来,短短两秒就闪现在谢忱眼前。

阮恒瑞扒着门框可怜兮兮地问:“我好饿。能不能给点?”

李三思手一抖:“……哥,这是?”

谢忱握着门把手,很想就这么关门,把阮恒瑞的头永远地别在门框上。

他缓缓闭眼,深呼吸一口气,最终还是把阮恒瑞这条傻狗放进来了。

李三思买的宵夜分量很大,照着谢忱的喜好都买了点,他们三个人一起吃绰绰有余。

谢忱把小馄饨袋子拽到自己跟前,打开盖子,舀起一颗小馄饨送进嘴里。

阮恒瑞开心地打开一碗粉,一筷子下去挑起大半碗的量,全部塞进嘴里。

阮恒瑞一边吃一边发出幸福的“呜呜”声,很难想象一个家里有矿的人能饿成这样,好像八百辈子没吃过东西。

“家人,”阮恒瑞嗦着粉,闲暇之余从那个硕大的碗里抬起头来,环视一圈,“我总感觉有些东西很眼熟。”

谢忱顺着阮恒瑞的目光看过去,他在房间的角落里看见了他打开的行李箱,他刚才从里面拿了点东西出来,放在桌子上。

“这个水杯……”阮恒瑞若有所思,“我好像在哪里见过。”

李三思也跟着看了一眼,没怎么在意:“这样的水杯到处都是啊,我二舅家也有一个。”

只有谢忱知道,阮恒瑞刚刚那句话有多危险。

因为这个水杯不是一般的水杯,这是邵沉代言过的水杯。

谢忱的行李都是从他家里收拾出来的,大部分物品来自他的卧室。

以前“谢忱”的卧室简直就是大型狂热粉现场,肉眼可见的东西大多都跟邵沉有点联系,要么是邵沉代言的产品,要么是邵沉用过的同款。

但他带的都是些日常生活用品,被发现了顶多说是巧合,不至于暴露他的身份。

没想到阮恒瑞的眼睛这么尖。

“想起来了,好像是群主也有一个?”阮恒瑞不确定地说,“有天他在群里叫我们帮他抢来着。”

“哦对,还有你这件衣服……”阮恒瑞稍加思索,斩钉截铁地说,“群主也有一件,我记得当时还是我们整个群的人帮他一起抢的。”

这衣服是邵沉同款,限量版,“谢忱”费了好一番心思才买到,代价之一是帮每个群友砍一刀拼多多。

谢忱面上波澜不惊,心却悄悄地提起来。

他以不变应万变,随便糊弄了一句:“哦,是吗?”

“对,就是这件衣服。我不会记错的,因为当时我是掐着秒表一到点就抢的!”

阮恒瑞这双眼睛看透了太多,只可惜本来他就已经站在真理的门前,却偏偏撒开腿跑到了烟囱顶上。

就当谢忱以为他会说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时,他得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突破性结论:“你和群主肯定很合得来。”

“……”

谢忱提起来的心又落了回去。

阮恒瑞依依不舍地嗦完最后一根粉,喝了几口汤,真诚地对谢忱说:“谢谢,你真是个好人。有机会我一定拉你进群,让你和群主认识一下。”

“说到这个,”阮恒瑞又说,“那帮群友前两天说找个时间一起来剧组探班,给我撑撑场面。”

他转向谢忱,目光充满向往与期待:“——你说群主会不会来?”

群主本人谢忱再一次开始头痛。

这一次不仅是因为一条傻狗,而且是因为一条傻狗即将引来的一群傻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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